跳脱专业科普课的通识之道

作者:陈鷟 来源:中国教育报 发布时间:2018-11-20 阅读量:0

近年来,通识教育逐步成为大部分高校教育教学改革的重头戏。通识课程成为大学课堂,尤其是低年级课程体系中的“香饽饽”。但有相当一批以“通识课”为名目开设的,其实不过是科普化、简约化的专业课应在被改造提升之列。因为它们达不到通识教育的目的。

通识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充分拓展学生的眼界,增强学生对知识的整体性把握,帮助学生实现不同领域知识的互鉴,认识更加普遍性的规律,从而培养出学生通达的性情和超越的智慧。因此,简单化、科普化的专业课达不到通识教育的目的。

当然,通识课必须依托具体的专业或跨专业的知识构建起来。开课教师一定要明确通识的内涵,瞄准通识教育的目标,而非简单科普化的改造提升,使其跳脱专业科普课,变成高质量的通识课。

那么,如何才能跳脱专业科普,开出更加有启发性、吸引力和提升学生通识素养的通识课程呢?笔者认为,应从哲理、己见、趣味等方面展开。

凝练哲理以达到通识之效

通识课必须依托具体的专业或跨专业的知识开设,但又要努力从具体的专业知识中凝练出哲理,让具体的知识与哲理相结合,达到启发学生的目的。

笔者在设计通识课“读天与人类的成长——数学·天文与人文”时,就是受此启发。比如,讲到天文学由“地心说”进入“日心说”的过程。笔者先讲“地心说”的错误给人们带来的困扰——以地球为中心建立的天体模型,对行星逆行等各种现象难以解释,而且观察获得的数据越多越准确,就越难以解释,于是就不断地修饰模型来适应观察结果,给每颗行星都设计了十分复杂的轨道,最后整个天体模型越改越繁杂。而“日心说”一出来,一切困扰迎刃而解。以太阳为核心,包括地球在内的行星都围绕太阳做非常简单的圆周运动,宇宙一下子就变得简约。

讲完这个事实和相关知识,不能就此完结,而是抽取哲理。由“地心”到“日心”,动了一下“心”,结果就满盘皆活。这个故事启迪我们,当遇到无论怎样修正都难以完美甚至越搞越复杂的事情时,就应该反思,是不是我们的出发点错了?

进而,我们说:真善美实际统一于自然。由“地心”到“日心”,这件事情看起来使得人类和地球在宇宙中地位下降,却反而标志着人类理性和智慧的升腾。其实人的成长也是如此,当他不再以自我为中心,而是认识到自己不过是人群中普通一员时,反而标志着他已成熟,智慧升华了。

我们在接受结论的同时,往往忽略了前人探索中的教训、智慧和方法,实际是丢掉了前人传给我们、支撑我们走得更远的路标和拐杖。

常抒己见传达思想新意

我们在讲课时常常要介绍前人的观点,这个当然是重要的。但在此基础上,我们一定要有自己的观点,并说明理由。这样可以为学生带来一些新意,至少教给学生看问题的角度和方法。

笔者在讲“春秋战国及其对后世中国的影响”这门课时,就很注意对历史人物和事件谈自己的看法。

比如,在讲完“完璧归赵”这个故事时,笔者接着会说,其实《史记》上记载的这个故事有很多令人生疑的地方。假如秦国真的要找进攻赵国的口实,蔺相如欺骗秦王并将和氏璧偷偷送回赵国的做法比不送和氏璧入秦没有多大区别,甚至情理上应该更加令秦王生气,更可以作为发动战争的口实。历史记载只注重宣扬了蔺相如的机智勇敢,没有深入分析秦昭王的战略用意。纵观历史,秦昭王绝对不是个贪小利而忘大事的人。笔者揣测,秦昭王只是想借以城换璧这个诈谋,来试探赵国上下对秦国的态度和赵国实际的抗秦能力。结果一试,发现赵国上下对这样一件近乎玩笑的事情噤若寒蝉,草木皆兵,而又乖乖入套。其国力及其君臣对秦国的惧怕程度了然于胸。当赵国为发现了一个外交英雄而欢呼的时候,秦昭王则为看透了赵国的可怜而乐不可支。事实上,进一步考察历史,正如笔者所猜想一样,经过以城换璧的试探,秦对赵的底气和实力了如指掌。

这是笔者对“完璧归赵”的己见。未必正确,但可以让学生看到笔者思考问题的角度和方式。

注重趣味提升课堂魅力

趣味是吸引学生学习知识的重要因素。作为教师,我们要先体味到知识的趣味,然后把它传递给学生。在通识课程素材选择上,也可适当选些有趣的内容,引人入胜。

笔者在讲到古人的智慧时,引用了《墨子·鲁问篇》记载的一个有趣故事:鲁班发明“钩拒”。

故事讲的是鲁班到楚国游历,看到楚国人同越国人在长江上交战,越国人驾船经验丰富,在水上活动灵活。得势时他们就猛攻,楚国人躲之不急;失势时他们就快逃,楚国人追他不上。楚国人不知如何应付是好。鲁班就为楚国人设计了一种水战兵器,名叫“钩拒”。其实结构很简单:一个带有钩子和叉子的东西,当敌我双方船只靠近时,用这种“钩拒”把双方的船钩拒起来,让敌船想靠也靠不上来,想走也走不掉。然后,楚国士兵就拿出他们特制的专门适合于“钩拒”长度的武器攻击越国士兵,而越国人的武器要么太长起不到作用,要么太短够不着,只能被动挨打。楚国人就靠这个“钩拒”赢得了战争。

这是古代军事技术的一项创造发明。虽然方法已经过时,但其本身蕴含的思维方式对今天仍然有深刻的启迪作用。它告诉我们应该把那些难以把握的研究对象设法控制在一个相对稳定、便于我们研究和处理的范围之内,然后再研究使用适合于这个相对稳定范围的工具和方法来进行观察、研究和处理。

(作者系中国海洋大学教授、宣传部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