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大雨滂沱的日子,一位男大学生走进了心理咨询室一一这几天,由于大雨的缘故,很多预约的学生都失约了,他却很准时,一分不早,一分不晚。
“老师,我想咨询人际交往的问题。”他的语调有些发颤。
人际交往的问题,在大学生心理咨询中最为多见,我微笑地看者他,说:“好的,那你能说得详细点吗?”
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诧异无比:“老师,您也很紧张吧7我看您脸上的肌肉总在跳动。”
虽然已经见过很多类型的来访者,可他的话仍然吓了我一跳。不过,他没有给我时、司肯定或否定,就自顾自地开始说了。原来,他的困惑就在于,他总能看到别人面部肌肉的活动,哪怕是极其微小的。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可自己就是能看到。正是这样的“能力”,让他无法关注他人传递的一般信息,也无法与他人正常交流,被同学们称为“怪人”。
听了他的描述,我觉得他有强迫观念,具体地说,是存在关于人面部肌肉活动的一些强迫表象。在接下来的几次咨询中,我先后尝试了合理情绪疗法和系统脱敏法,试图帮他摆脱这种强迫观念的困扰,可都收效甚微。正当我苦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当时只觉得好玩,就跟别人说,结果遭到很多人的嘲笑,我才知道自己有问题,就试图控制这种想法,没想到,越想控制,这个想法越是冒出来……”
于是,在下一次的咨询中,我建议他将自己的这种能力看做是一种“特异功能”,希望他与别人交流的时候,能把这种“肌肉信息”作为他人言语信息和表情信息的一种有益补充,而不要过分关注。另外,我还建议他“低调”一点,不要轻易向别人提起自己的“特异功能”。看得出来,一向腼腆的他,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是我们之间最后的一次咨询。从此,她从我的记忆中慢慢淡出。
后来,有一次在校园中偶遇,他很热情地和我打招呼,我却有些人不出来:“你是……”他故意神秘兮兮地说:“老师,您的面部肌肉……”话音未落,我突然想起来:“呵呵,你是那个有特异功能的……”“嘘!”他笑笑说:“老师,低调,别人都不知道我有特异功能!不过,他们都说,我看人看得特别准呢!”
他仍然相信自己能看到别人肌肉极其微小的活动,但是,这已经不会影响他的正常生活,不会影响他的人际交往了。
看来,对于很多疾病,特别是那些不是一朝一夕能治好的疾病来说,比治疗更重要的,是人的心态。强迫症就是这样一种“慢性”疾病。因为强迫症是一种以强迫症状为主要临床表现的神经症,其主要特点是有意识的自我强迫与反强迫同时存在。两者的冲突,导致病人紧张不安,十分痛苦。很多来访者希望通过心理咨询或治疗将这种疾病百分百“根除”,但是这种想法是不太现实的。因为强迫症即便治好,也很容易反复。我们能做的就是让这种疾病尽量不去影响自己的生活,顺其自然,为所当为,将注意力从疾病身上移开,你的痛苦就会大大减轻。我很欣慰的是,我的那位有“特异功能”的来访者已经学会了带着疾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