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董桥说,中年是一个最尴尬的纪,中年是下午茶。这顿下午茶,是揽—杯往事、切—块乡愁、榨几滴希望的下午。中年尴尬自是在所难免,但作为一名生于公元1990年的“90后”,我也没觉得轻松到哪里去。
话说某天晚上,我在回家的地铁上,眼看着离终点越来越近,人越来越少了,刚刚找个座位,想放松—下紧绷的神经,突然,耳边响起一阵甜到流蜜的声音“姐姐,请问去中央门长途汽车站是在新模范马路地铁站下吗?”这当然是个简单的问题,只要动动脚指头想想,立马就有答案,那便是:微笑,再点点头。但问题不在这,小姑娘—言既出,我侧央就愣住了-—“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姐姐’?”说真的,一小姑娘喊我“姐姐”我竟—下子受不了了。
说起称呼,不得不从老祖宗留下的辈分等礼数说起。虽说父母都不是他们那一辈最小的,但身为老二的我,以小我姐姐8岁的年纪很荣幸地登上了家中辈分与岁数皆最小的宝座。“最小”好啊,永远被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宠着,什么事都不用打头阵,除了无理取闹。加之我比同龄的小朋友早上一年学,且成绩—直还不错,于是更成为被老师宠爱被同学嫉妒的对象。身边的同学“1988”、“1989”年出生者居多,于是每每在填表格或者竞选班干部时,煞有介事地写下那个工整的“1990”后,我心里总会自然而然生出一股骄傲。
对于我,还有一种比较特殊的情况,那便是——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80、70、60后的女子喜欢我,准确地说,是欣赏。我理不清这些杂乱的辈分,于是统统以一声甜蜜蜜的“姐姐”代之。“姐姐”于我而言是个熟悉的词,于是,一声声此起彼伏的“妹妹”真是唤得我心里舒服。
但问题是,现在开始有人叫我“姐姐”了,还以十分自然的表情,这让我大跌眼镜,像被人欺负了一样,特别委屈。几秒钟的意识流过后,我突然转过身去正眼看了看身边叫我“姐姐”的小姑娘,很成熟的打扮嘛,再一问:“你是九几年的?”人家再次娇滴滴地说:“九三。”有那么一瞬间,我真有一种美人迟暮的没落感。
这时,广播里的女声很温柔地说道:新模范马路到了,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准备。突然间,耳边再次响起那熟悉的女声:“姐姐,我先下了啊!”随即还有一个十分“卡哇伊”的笑脸灿烂地抛过来,我呆若木鸡地将表情定格在尴尬的委屈里,还没来得及给人家回复一个笑脸,就见那个瘦而潮的身影迅速地消失在地铁站里。
说真的,我当时连在原地捶胸顿足、泼妇骂街的心思都有了!
但前辈们用他们的身体力行留给我们这样一个博大精深的处世哲学:当你无计可施时,学学水吧——水的坚硬,水的柔软,水可载舟,亦可覆舟。那么,就应如水一般,在遇到礁石时,巧妙地以避让的姿态前进!
这也就意味着,我需要调整心态,不能再以“我还是个小90”宠自己了,说白了,再死死抱着“90”这个数字不放,就是自欺欺人了。
眼看着80后开始尘埃落定,这天下,必得分一半出来让给90后。虽然舆论对于90后持批判态度,甚至有人偏激地以“脑残“二字试图将所有90后一网打尽,但这种偏见很显然是站不住脚的。90后们固然存在思想不成熟、行动欠考虑等缺点,但每个后生都是一个能量巨大、创造无限的小宇宙,所有带有偏见的盖棺定论都是嫉妒与不负责任的舆论表现,总有一天会被后生们漂亮的行动打破!
如此这般地阿Q了一场,我心里竟已无比舒畅,还有什么好磨叽的——将90后进行到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