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自己家的。她温情地看着汽车微笑。汽车灯，也笑。
每每在楼下盯着汽车看，左眼，是儿子；右眼，是女儿；转向灯，是丈夫。而自己，是方向盘，让它往哪儿就往哪儿，多好！
再也不眼气邻居家的红摩托了。心窝里，满是窃喜，满是柔情。
看电视，她越来越爱看动情的片子。可那些片子里，总是丈夫出轨。她就问他：“你会吗？”丈夫爽朗地回答：“是个男人就会。除非是傻子。”然后她就拿起笤帚满客厅地追着他猛打，直到他笑得弯下腰，皮鞋都掉了，窝在沙发上投降，她的心，才回到胸腔里，安心上班。
早晨梳妆打扮的时候，她在镜中发现了脸上的蝴蝶斑，心里慌乱起来。不停地擦镜子，最后总算突然醒悟：蝴蝶斑在心里，擦，是擦不掉的。
相约楼下的姐妹去做美容，她是下了狠心的。内心里薄薄的一湾浅滩，总担心他有一天会冷落自己。美容的事情，最好不告诉他，要让他知道，自己是天然的美丽，不是修饰出来的。她瞒着他，一天又一天。因为工作的时间安排，很多时候，她下班后才去美容。
回到家里，总觉得似乎做了什么丢人的事情，就主动多加菜，期望通过味觉迷惑他。
“把太阳光都能反射回去了！”她自信起来，说说笑笑，再照镜子时，她甚至故意呵气，多模糊也不怕，我是清新的！
不觉间，应酬多了起来，简直成了人见人爱。心底里的骄傲，让她的头颅，比以前拾得更高了。
可回到家，看到的他却总是一副愁苦的面容，和他说话，没几句就会顶撞起来。她气得拿起笤帚，打他，他不动，坐在沙发上，安静地，挨打。
她无力地瘫坐在扶手上，开始抽噎。
他慌张得一塌糊涂，抱着她，问：“咦？你脸上的蝴蝶斑咋不见了？那两只可爱的‘心蝴蝶’呢？”
她忸怩地不作答。心里恨恨地想，看来是真的不在乎我了。我的变化他已经很久就观察到了。
“告诉我，蝴蝶呢？”
他牵起了她的思绪，慢慢回忆。一次，是怀儿子的时候，家里穷，她不敢开口要营养。怕他为了营养，累着。她消瘦，反应还特别强烈，他在外地工作回不来……那时候，真难。蝴蝶斑，就是那时候偷偷爬上右脸蛋的。
他从外地归来，第一句话就说：“抱住一个儿子，飞来一只蝴蝶，你更迷人了。”她心酸地掉下了眼泪。吃多少苦，都认了，值。
可左脸上的蝴蝶斑什么时候来的，她真的已经不记得了。丈夫说：“你生完女儿后，我整天在家伺候你。那时候咱家的日子光亮多了。我围着你转，就像围着个大象。你被我养得白白胖胖的，可没想到，白胖的你，却一心全在女儿身上，老想转嫁营养，根本不注意自己。蝴蝶斑，捣乱地．又偷偷爬上你左脸。我还说，你的蝴蝶斑长得有个性一一‘心形蝴蝶’。”
听到他夸自己的蝴蝶斑像“心”的模样，她偷偷照过无数次镜子，咋就看不出来像呢？可心里，已经甜甜的，酥了。
听到这里，她旋即明白：是自己变得不信任他了。飞走的蝴蝶让自己变得对爱小心翼翼，拘束起来。
他抚摸着她的面颊：“真爱，是任何涂擦、粉饰、遮掩，都无法取代的。爱，不需要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