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钱超
今年五一,我到周口出差。一一下车,我就被一大帮过分热情的摩托三轮车夫围得水泄不通。
“老板到哪?我送你!”
“大哥,我的车便宜!”
为了赶时间,我的确需要雇一辆摩托三轮车,正当我准备向他们中的一个投降时,我忽然临时改变了主意——我猛然看见,在他们的外围,有一个与众不同的三轮车夫——一个瘦弱憔悴、神情愁苦的女人。
她的三轮车也与众不同,依然是用脚蹬的那种,这种人力三轮车在城市已经不多见了。她显然是挤不过那些年轻力壮的年轻车夫,何况她的三轮车在同行中也不占优势。也许她对我这个顾客根本就没有报什么希望,只眼巴巴地看着同行拉拢我。
我突出重围向她示意,恻隐之心让我决定坐她的车。其他摩托三轮车夫对我很是不解,她对我的“舍近求远”也很意外,脸上刮过阵风似的惊喜。我突然觉得有时给人快乐其实多么轻而易举。
路上车水马龙,她却埋着头把车踏得飞快,不时地喊出像男人发力一样时的号子,前面的行人和车辆也闻声让道。我很惊讶,一个女人居然能有这么豪放的行为。经过大闸桥时,为了减小上坡的阻力,她早早下了车,然后侧过上身,一手扶车把一手拽着系在车座下面的绳索,躬下腰,使劲往前推。她细短的头发渐渐被汗水濡湿,而车却像被磁场吸住似的,几乎觉察不出在前进,我不忍再看她挣扎下去,便跳下车从后面帮她推。
她转过一张满是汗水的通红的脸,呼吸急促地对我说了声“谢谢”,然后 边走一边说“小兄弟,你的心眼真好,一看就知道是个文化人。告诉你呀,我的兄弟姐妹也都是文化人,他们都是大学生,只有我从小不肯念书,只好在工厂做勤杂。现在厂里不景气,下岗了,他们都舍不得我受苦,常要给我钱。这怎么行呢,有手有脚的,哪能靠别人养活?为了供两个孩子读书,我只好出来蹬三轮了。”她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我说“我那两个孩子啊,是龙凤胎,成绩可好了,每学期都得奖!我对他们说,你们俩能考上大学,妈就是蹬一辈子三轮车也心甘……”她的脸已经不见了愁苦,希望的光芒拖着长长的幸福,从她的眼睛里直射远方。
望着她流汗的双肩,我忽然心生感动。蹬三轮哪里是女人干的活儿,但生活有时会残酷地要求女人变成男人。我想,因为她是母亲,一个心中升腾着希望的母亲。一个母亲生活下去的信心,能让她在恶劣的环境中坚忍不拔,所向披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