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守护者

来源:心理与健康 发布时间:2016-02-29 阅读量:0

文/凉月满天

刚看了一部电影:《姐姐的守护者》。

姐姐凯特患了白血病,母亲为了她的病,不但辞去律师的工作,还特意生下了妹妹安娜。安娜似乎一生下来就是复制品,十多年来,她不断地向凯特捐献出脐带血、白血球、干细胞、骨髓……粗粗的钢针扎进去,小姑娘哭得哇哇的。可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姐姐的生命原本在五年前就应该消逝了,现在却依旧能够亮着因治疗而掉光了头发的白白圆圆的光头,冲着妹妹温柔地笑。她甚至还能和同是得了白血病的小伙子相爱,穿着漂亮的衣服,戴上漂亮的假发,挽着恋人的手臂,笑容绽放如花。

现在,凯特的肾功能衰竭,安娜,这个“姐姐的守护者”,又要给凯特捐肾了,但是她却不肯了。11岁的小姑娘,卖掉了金项链,聘请律师,希望能够对自己的身体有医疗自主权。

真是自私啊!

妈妈是那样的震惊,和女儿聘请的律师对簿公堂。

言来语往,刀来剑往,却掩盖住妹妹“自私”、“寡情”之下的真相。

真相是:妹妹之所以拒绝捐肾,是因为姐姐求她让自己自然死亡。十几年来,无数次的呕吐、出血、住院、开刀、放疗、化疗,这个始终笑着的姑娘感到实实在在地吃不消,生命于她已经不美好。和她相爱的恋人也已去了另一个世界,也许,正在某个地方,温柔地等待她,冲她微笑。

可是妈妈不愿意,她更愿意相信终有奇迹会出现。

就像电影外的大部分观众,大家都在期待奇迹出现。一个没有奇迹出现的世界,是无聊的,无味的,乏善可陈的。

所以,一部又一部电影,都在叙说着奇迹的故事。比如人死了会有另一个世界,比如世界末日的时候,会有超人穿着红内裤来拯救地球,比如穷鬼砍柴也会捡到一只田螺当老婆。那么多的奇迹让我们目眩神迷,是的,我也和迪亚兹·卡梅隆饰演的妈妈那样,同样期待奇迹出现:这个孩子能够神奇地病愈,一切都那么美好,就像海边日光下飞翔的海鸥。

可是,没有。

凯特终于去世。

死的那一晚,她将自己的母亲抱入怀中,如蚌含珠。这样一种反常的构图,给人的印象如此深刻,就像一个通明澄澈的大人,怀抱一个伤痛迷惘的婴儿,最终婴儿终得安慰,伤痛终得解脱。

生活还在继续。妈妈重整凌乱的生活,继续当一个出色的律师;爸爸提前退休,然后负责解答青少年心理问题;儿子杰西展露了艺术才能;而“我”,也就是安娜,则过上了健康快乐的生活。一切都在继续。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鼓励生。期待能够凭着信心和奇迹,以及越来越精湛的医术,人为拉长一个又一个痛楚的生命。所以这部影片值得称道的地方不在情节和架构,也不在人物塑造,而是在个体生命的生与死这个问题上,表现出深厚的人文关怀,它揭示出一个没有奇迹的世界,也那么好。

这部电影改编自作家乔迪·皮考尔特的同名畅销小说,导演尼克·卡萨维茨。与西方国家相比,我国鲜有绝症题材的电影,因为圣人“未知生,焉知死”的教诲深入人心,使各种艺术题材对“死亡”这个话题都不乐于加以表现。而不得不表现的时候,对于生命个体的死亡价值的考量又仍然停留在一个简单的二分法的世界:有意义或者没意义—一有意义的死重于泰山,无意义的死轻于鸿毛。可是,哪怕一生再碌碌无为,当他或她走向死亡,也应该受到应有的关注和尊重—一每个人的死都不会比一片鸿毛轻。

所以,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成为生命的守护者。在能创造奇迹的时候,我们创造奇迹;在无法创造奇迹的时候,我们给生命以温情与安慰,让所有的生命在苦难中焕发出爱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