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晓
你活得有尊严吗？似乎这个问题，比回答“你吃饱了吗、你穿暖和了吗”更难。
有一个给厅级领导当秘书的朋友向我抱怨，他觉得自己活得很没有尊严。俗话说，伴君如伴虎，领导的一个屁、一个嗝，他不敢吭一声，舌头对牙齿一向就是这样宠着的。他叹气说：“我这样整天诚惶诚恐的日子过得有尊严吗？”平时看起来，他可是风头十足、八面玲珑啊。我说：“那在丧失尊严的背后，你又得到了什么？”他仔细想了想，也是啊，他的风光也体现在很多方面，不知有多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呢，他的心里应该有一种很大的满足。
我安慰他：“你在一令人面前没有了尊严，在一百个人面前找回了尊严嘛。”他旺了怔说：“看来，这尊严也是相对的，也是有得有失的。”
一个房产开发商对我说，他也没有尊严。他争取地盘时，完全是一副讨好的嘴脸。在急需资金、面临银行审批时，他把身子放低，佝偻着腰的样子，哪还有什么尊严啊。我只好反问他：“你的楼房开盘，这个城市的人在凌晨便开始排队抢号。而你望着这人山人海的场面，心里翻腾着巨大的成就与喜悦，能说你没有尊严吗？”他若有所思地说：“看来，我的尊严是被自己忽略了，我是一个有尊严的人。”在他眼里，尊严是这样比较出来的。
我的一个邻居老大爷患了癌症，儿女们凑了钱给他医治，他却悄悄拔掉输液瓶，每天几百元的医疗费是压在他心坎的石头。在为老人办丧事时，不明真相的人纷纷谴责老人的孩子们不尽孝道。他们向我喊冤，说尊严丧尽了。我说：“但求无愧于心吧。”他们说：“看来尊严这东西，有时也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
年过九旬的贾植芳老人，还坚持每天写文章，做对社会有益的事情。用他的话说就是，要把每天的饭钱付清，这样才有尊严。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其实又牵涉着生活中的多少链条啊，那些给我们生产、加工、运送、制作、奉献食物的人，我们发自内心的尊重，就是他们的尊严。
怎样过有尊严的生活？往大一点儿说，就是常常仰望星空，做一个有道德底线的人，做一个学会尊重他人的人。往小一点儿说，就是坚持把你每天的饭钱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