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汤欣舟
直到现在，每当妈妈想起小美在房间上吊自杀的那一刻，还是会吓得手脚冰凉，经常自责：“都是我的错，孩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我居然都没有发现。”而懂事的小美时常劝慰她：“妈妈，我保证不会再这样了，下次我再遇到这种事情，一定主动找您商量。”
其实，小美现在已经想不太明白自己当时怎么会有那些奇怪的念头呢？实际上，除非被医生问起，她也很少去细想那些事情。但是她知道，只要听医生的话，坚持吃药，自己的病就会慢慢好起来。
上初一时，小美觉得事情开始变得很奇怪。刚开学几天，小美带着刚成为初中生的新鲜感，每天过得挺愉快。但没过多久，她感觉到同学们看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有些异样，好像她成了人群中的焦点。去做课间操时，小美发现同学们做后转运动时瞟到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似乎在暗示她做错了什么事。开始，小美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安慰自己这是不可能的。但是几个星期之后，小美坚信自己确实是犯了什么错，所以同学们才对她指指点点，她甚至认为大家在课堂上的窃窃私语也与她有关。这让一向内向的小美心里十分不舒服，甚至有点害怕。她只好向从小一块长大的好朋友丽丽倾诉。丽丽安慰她：“放心吧，你这么不爱招事的人，怎么可能被人议论呢？”并主动送给她一个风铃让她开心。小美把风铃挂在卧室里，听着风吹风铃时发出叮当叮当的响声，她好像突然明白了一件事：风铃的声音是“叮当叮当”，这难道不是说我被人“盯”上了的意思吗？小美被这个想法吓得不轻，一整夜都睡不着，不停地在想：“我做错了什么呢？”这时，耳旁响起了一个女生的声音，但听不出是谁。那个声音说：“你是个坏蛋，你的学习成绩退步得那么厉害，你背叛了全班人，背叛了老师和爸爸妈妈！”小美觉得有些奇怪，这是谁的声音？她翻出枕头下的手机，打开短信记录，看到了两天前丽丽给自己发的信息：“小美，你最近是怎么了，上课总是走神，难道是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吗？我很担心你，有什么事情记得和我说。”小美恍然大悟，心想：就是丽丽盯上了我，她把爸爸妈妈不和的事情告诉了班里的同学，同学们现在都知道了，所以才在背后这样议论我！那个声音又开始说了：“你是个坏蛋，你是个贱人，你不好好学习，所以你爸爸妈妈才吵架！你应该去死，你死了就都太平了！”小美听了十分气愤，不由得辩驳道：“我不是坏蛋！我没有不努力学习！”那个声音闭嘴了，但小美气得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小美照常去上学，似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但晚上妈妈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小美最近总在课堂上发呆，提问时也不站起来回答，好像在做梦一样。学习成绩也退步得厉害，希望家长在家里多教育教育，不要让她太晚睡觉，影响白天学习。”妈妈把小美叫到书房，教育了她一顿：“上课不要走神，现在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养活自己？看你晚上那么早就熄灯，白天怎么还打瞌睡？是不是躲被窝里玩手机了？”小美觉得非常委屈，心想：“我没有不好好学习呀！”但是一向内向的小美不擅长申辩，只得答应着妈妈，早早就上床休息了。但是那个声音又出现了：“你怎么那么坏，你就是故意不好好学习，故意让成绩掉得那么厉害，你是个口是心非的骗子。”并且，这一次那个声音并没有向小美的辩驳屈服，反而越说越起劲，整晚都在说小美的坏话，害得她一晚上都没睡着，光顾着和声音吵架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个声音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多，几乎一天24小时都在缠着小美，说的大部分话都是不好的话，有时甚至会对小美的所作所为指指点点。比如当小美洗袜子的时候，声音就会在一旁唠叨：“你洗得也太不干净了，再多洗洗吧。”而小美为了不让声音继续唠叨，常常自己嘟囔几句，也就照办了。但这有时也会引起周边人的不满，比如有一次小美洗澡洗了好久（都怪声音在一旁乱指挥），被妈妈批评了一通。这样的日子过了几个月，小美都快被弄得神经衰弱了。俗话说“祸不单行”，小美在学校里的生活过得也是十分不如意。和丽丽的友谊就不用提了，小美早就不和她说话了，就怕她又在背后说自己的坏话。而且，小美认为同学们针对她的举动也越来越明显。打个比方吧，每次英语早读时，小美总觉得背后的男生在暗示她去死，因为他发“s”这个音时总是特别用力，在小美听来，他就是在对自己说“死”“死”“死”。有一天，小美实在忍不住了，站起来对后排的男生哭骂道：“你凭什么让我去死？”还激动地摔坏了他的计算器。小美觉得有好几个同学都想置她于死地，不管她做什么，同学们都在后面指指点点。渐渐的，小美连食堂的饭都不敢吃了，在教室的水杯也总是放在身边，生怕有人在里面下毒。尽管小美在学校里时神经已经绷得不能再紧了，那个声音还是没有放过她，还是总说她不好好学习，背叛了老师和父母。小美认为妈妈也根本不理解她，说什么同学们根本不可能让她去死，都是她听错了或者想多了，现在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学习，而不是把时间、精力浪费在和同学们闹别扭上。小美觉得特别委屈，拼命地想证明自己不是真的不努力学习，每天晚上都偷着学到三四点，就为了和那个声音较劲。没出两个星期，小美就熬出了两个大熊猫眼，身体也渐渐支撑不住了，她的精神也崩溃了，渐渐生出了想死的念头。终于有一天，小美在房间里用腰带上吊自杀，想要彻底结束自己的一切痛苦。幸好被提前下班的妈妈及时发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经过医生诊断，小美患上了精神分裂症。那个折磨小美的声音学名叫幻听，是精神分裂症的一种症状。而认为同学们议论她、有人想害她等想法，则是另一种症状，即关系妄想和被害妄想。经过一个月的住院治疗，小美的幻听渐渐消失了，妄想也没有了。再过一段时间，小美就可以回学校上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