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新
宋代著名词人苏轼用一首《江城子》表达了人们对亡故亲人的情感,其中那句著名的词句“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痛彻人心,令人落泪—亡妻虽已别世十年,思念之情却依然如故,没有因时间而发生任何退减。
“相顾无言,唯有泪千行”,宁静间,人们似乎可以听到词人滚落面颊的泪水声音。词人那些始终游荡于心中,时时刻刻想要表达的情绪情感,只能通过“夜来幽梦”得以实现,然而,即使以梦寄情,却依然难诉思念。
这样一首表达思念的古词穿越近千年,依然能够引起我们的共鸣、唤起我们的情绪。我们重温苏轼的这首词,一方面体会亲人亡故给生者内心情绪情感带来的阵痛,另一方面也是借这首词来纪念逝亲。除了清明凭吊,其实还可以有很多方式方法纪念逝者。苏轼用写词的方式纪念逝者,词也许是最适合他的一种寄托哀思的方式。当人们面对至爱亲朋离去的时候,如果能够找到一个最为适宜的纪念方式,也许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完成祭奠、实现情绪情感的释放。
在中国,失独家庭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当父母失去自己的独子时,那份痛彻是其他任何失去都无法相比的。按照民间说法,老年丧子是人生三悲之一,而且也是三悲之中丧失感以及丧失反应最为强烈的悲痛。对于中老年人来说,未来寄托于子嗣,而子嗣的离去,无疑是断送了内心中的那个未来,那是一份无法弥补的伤痛,因此,我们以失独家庭为例,看一看生活中还有哪些值得我们借鉴的纪念方式。
重新替代的纪念
德国有一部电影《英俊少年》。英俊少年海因茨从小母亲去世,与父亲相依为命,偶然的机会,他与从未见过面的外公走到了一起。多年来,外公始终对失去爱女痛在心底,加上对海因茨父亲的偏见,他难以接受这个突然跑来的少年。然而,久而久之,祖孙俩建立了良好的关系,老人在失去爱女痛苦多年之后,终于因为外孙的陪伴而治愈了心结。
这是典型的替代疗法,是用新的健康的人际关系去替代已经消失的主客体关系。这种替代一方面解决了老人因子嗣离去的痛苦体验,另一方面也为老人建立了指向未来的、健康而稳固的人际关系。对于中老年人来说,最重要的不是失去了多少,而是能够建立多少,那些全新的客体关系或者重要客体如果及时出现,去替代旧的客体关系,无疑会对丧失者的未来生活产生积极影响。
完成心愿的纪念
岩井俊二的电影《情书》中,女主角始终难以释怀对爱人的思念,她将自己的哀思以情书的方式寄往爱人曾经的住址,却阴差阳错收到了回信。随着书信的不断往来,女主角来到爱人去世的大山脚下,面对大山喊出了那句著名的问答:“你好吗—”“我很好—”一次对山的呼唤,最终了却了女主角对逝去爱人的缅怀,从此可以开始全新的生活。
很多时候,我们与逝者之间会有一段未完的心愿,哪怕只是几个字的问候,当这几个字久久藏在心中的时候,它就会变成负担,成为内心的苦楚,折磨自己,因此,我们需要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将那些未完的心愿完成。就像皮克斯动画中那位带着飞屋环游的老爷爷一样,独自去实现与老伴生前的约定,愿望达成的过程便是纪念的过程,也是释放内心情结的过程。每个个体都有自己的小愿望,当我们在适当的时刻,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帮逝者去完成那些曾经的心愿的时候,也是在帮自己完成心愿。例如,孩子生前很想去的地方,我们带着他/她的照片或者心爱的物件去那里旅游,也是一种心愿的达成。
以物托思的纪念
让我们回顾一下曹禺的话剧《雷雨》。30年来,周朴园家里物件的摆设始终保留着当年侍萍被赶出家门时的样子,这种怀旧式的保留一方面是周朴园古板个性的表现,另一方面也表达着周朴园对侍萍的思念。
子代离去常常会留下一些他/她喜欢的物件,如何处理好这些物件,对生者的意义很大,如果能够将其中一些重要物品进行适当的收存或者在一个相对重要的地方摆放好,也是生者对逝者的一种思念表达。特别是对失独父母而言,有这些物品在,父母的心也许会更踏实,在寂寞的时候,或者当家里发生重大事情的时候,以物代人,向这些具有意义的物件诉说几句心里话,也可以达到寄托的目的。当然,这些物件需要具有两个特点,第一是独特性,也就是说它应该是可以作为子代生命的代表的典型物件。第二是长久性,物件应该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
生命的出现与消失,让我们更加珍惜与亲人之间的感情,更加注重相互之间的友爱传递。愿生者坚强,逝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