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63岁了,精神矍铄,笑声朗朗。他的头发快全白了,但并不显得苍老,更没有一点颓唐的样子,这都缘于父亲达观淡泊的生活态度。
父亲说,人活着得有个奔头,有事干才行。父亲和母亲在老家生活,他们种着一块菜地,每天到集市上卖菜。几捆葱,几棵白菜,或者韭菜、胡萝卜,都拿到集市上卖。我总对他们说,卖菜太辛苦,每天就赚个10块20块的,还不如在家歇着。父亲乐呵呵地说:“在家待着有什么意思,卖菜对我来说就是个乐子。你以为我在乎那10块20块的?我在乎的是天天有事干。人一没事干了,就像树要枯了一样。”
父亲还说了一件有趣的事。那天,一个买菜的家里请客办事,看到父亲的菜很好,要全买了。父亲为难地说:“你买别人的吧!你买了我的,我今天就没事干了。”弄得那人莫名其妙。后来,父亲在集市上站了大半天,卖了20多块钱回家了。回家的路上,他哼着戏词,悠然自得。有时候,父亲的菜没有卖完,回家后就分给邻居们。原来,真的有一种境界叫“钓胜于鱼”。
父亲喜欢坐在家门口,与乡邻们一起“高谈阔论”。父亲读书并不多,但是他见多识广,喜欢和别人谈谈国家大事,说说农事桑麻,有时候还与人辩论起来。父亲一生不爱争输赢,辩论的结果常常是他笑呵呵地认输,然后继续下一个话题。
这几年,日子过得宽裕了很多,我们姐俩回家总是买些大鱼大肉。带得多了,父亲皱起眉头忍不住说:“大鱼大肉,也就是吃的时候觉得香,吃多了不好,鱼生火肉生痰,人还是多吃素食好。”父亲并不知道现在流行所谓的“素食主义”,但他却是“素食主义”的忠实践行者。“少荤多素和脾胃”,是他信奉的名言。萝卜白菜,玉米红薯,常年在他的餐桌上活色生香。
有一次,我说起朋友的宴会一次吃掉了一万多。父亲颇为轻蔑地笑笑,眼神里满是不屑。我知道,他对饕餮者的豪奢极为鄙视。父亲认为,人生在世要清清淡淡,不仅在饮食上,在心灵上也应该朴素简单。
“自静其心延寿命,无求于物长精神”,用白居易这句名言来评价父亲的生活态度最贴切。愿父亲长寿健康,永远用他那朗朗的笑声来诠释生活的真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