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艺术不仅需要高度创作热情,也需要对公众的高度责任感。当王熙民先生坚持创造“城市的文化财富”。安东尼·格姆雷的作品能使人重新定义、重新发现我们的居住空间与城市空间,马德里公共艺术博物馆的作品因继承了美学的自然和谐美而给人震撼。城市雕塑应与地域环境,风土人情,人文环境等诸多因素和谐统一,使人们得到美的享受,启迪。
公共艺术是一种能力场域,而公共雕塑便是这些能量点,能使人重新定义、重新发现我们的居住空间与城市空间,并使人感受到“ 可游、可居、可卧”的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
在2014年6月的时候,有一条艺术新闻让人印象深刻,是说在伦敦海德公园以东的一片贵族住宅区内一家已有90年历史的旅馆博蒙特(Beaumont Hotel),整修完毕即将向公众开放,并对公众揭幕了新的附属建筑:一栋由多个不锈钢立方体组成的多层套间建筑倚靠在旁边,其现代抽象风格与酒店战前建筑的优雅美学形成强烈对比。这栋建筑由英国著名雕塑家安东尼·格姆雷(Antony Gormlry)设计,他设计了一个巨型的“人”蹲坐在房子外墙,而且这个“人”是一间出租价格为每晚2500英镑的客房。
之所以对这条新闻印象深刻,一是因为素来欣赏安东尼·格姆雷的作品,二是因为这次他能将雕塑与建筑结合,可谓是对当代公共雕塑的极佳诠释,并且极大拓展了公共雕塑的含义,使之重新激活了“公共空间”。
安东尼·葛姆雷的雕塑可塑性强,却也是性格鲜明。你可以用很多形容词去描述,但你永远知道那就是葛姆雷的雕塑。比如,回想一下,你有见过一种“渐渐消失”的雕塑吗?就是那种坚硬如钢铁、水泥石的雕塑,在你面前忽闪忽现、捉摸不定的景象,没错,那就是安东尼·葛姆雷的雕塑。我们可以在海洋中见到,在天空中见到……葛姆雷的雕塑比起传统视觉艺术注重结构完整性与轮廓明晰性的审美取向,更富有当代艺术的新锐意识:微分的雕塑——它们揭示了客观个体是可拆解的。这种拆解或许从内部就开始了。在如今这样一个迷恋虚拟语境的网络时代,人们对自我的认识似乎也愈来愈分化,在繁忙的工作与社交中,我们对“自我”的表现,有时候是一个真实的自己,有时候又不得不扮演着各种临场角色——有时候是真,有时候是假,而更多时候,我们不执着去判别这样的真假。乐在其中,才是重要的。
所以葛姆雷这次玩了一件很大的趣事,就是博蒙特旅馆外墙蹲着的这个“人”,它是以一块一块的白色立方体为建筑单元堆积建造,其手法依旧是葛姆雷惯用的“微分”元素。
那么,你一定想知道,在葛姆雷玩到那么大之前,他还做过哪些好玩的事儿。
影子般的雕塑
我们还是得回到最初,回到葛姆雷还未玩得那么大的时候说起——安东尼·葛姆雷的作品最初就关注人类的历史、文化和生存空间。其成名之作是系列真人大小的铸铅人体雕塑,这些雕塑正是以其自身为模型而铸成的。虽然他通常被认为是雕塑家,其实很多作品是具有装置艺术的特征,因为在制作和展示的过程中,艺术家将其所存在的物质环境和人文环境都纳入了思考范围。
可能正是这样一点一滴缜密的思考催生了葛姆雷“微分雕塑”的手法——将人体解析成像素,然后用方块、圆珠、线条等几何元素重新组装成固定的形体。这样因此雕塑显得轻盈、飘忽不定,就像我们潜意识中的一个自我。其实,葛姆雷的整个作品都可以看做是我们个体内在隐秘性赤裸裸的展露,这种隐秘性遇上大自然的力量与美的撞击,摩擦出奇妙而令人惊奇的旋律。就像葛姆雷自己说的:“我的作品中总是会出现一个‘(主格的)我’和‘(宾格的)我’”——说白了,这就是“我和我影子”的故事。
葛姆雷早期这类风格的作品多是在特定的展览场地和空间展出,并根据不同的展出条件设计作品呈现的方式,颇有戏剧场景感。
破墙而出 走到户外
渐渐的,葛姆雷不满足于在固定的展览空间摆作品。其实在2012年底至2013年初伦敦白立方画廊的个展就已经看出征兆,那个展览在当时被艺评人评价为“当你走进展馆,你会体会到移步换景的美妙,然后你的脚步带领你的身心渐渐走到户外”。葛姆雷寓饱和的张力于微分的形体,如同凝聚原子能量的宇宙,有着向心的凝聚力又有着外扩的张力。而“墙”的元素也开始在葛姆雷的手中开始玩味起来。
然后,葛姆雷逐渐打破固定空间的藩篱,开始走到户外,走入公众,走入大自然;于是你在海洋、在天空中都可以看到葛姆雷的作品,甚至还有在大海中。
他做到了将这些雕塑融入自然——这种自然是有人类生活气息的自然。
当然,葛姆雷并不是仅仅把这些“人体”搬到户外那么简单。对比前一阶段的作品,我们会发现葛姆雷这些户外雕塑在形体上更完整而圆融,在情感上弥漫着一种孤独和绝望的情绪。在其背后,也揭示了葛姆雷更为成熟的艺术创作思想和对社会的认识与见解。
其实,葛姆雷花了那么多的精力摆布这些作品,并不是单纯为了有趣。从馆内走出的向外思考的力度,体现在参涉一些政治观点。比如他曾在美国南卡罗来纳州的一座废弃监狱做过装置,这里最早是非洲奴隶运到美洲惨遭绞死的地方。葛姆雷让所有雕塑的身体都悬在监狱的空间里,头却冲出去了,冲破建筑的表层,冲向不可见的空间。
一种新型的艺术形式
或许跳到“公共艺术”听上去很宏大,但这是当代艺术尤其是像葛姆雷这样的雕塑艺术所涉及的艺术形态,是给予我们启发性的一个点。
我们来看葛姆雷在2 0 1 2 年的一次装置作品的展览, 充满互动的趣味性。这组名为《汉堡的地平线之地》的大型互动装置作品当时是在德国汉堡堤坝门大厅展出。作品使用钢筋、钢制螺旋缆绳、不锈钢安全网和PU树脂涂层等材料,作品尺寸206cm×2490cm×4890cm,重达6000kg。葛雷姆表示,土地并不是空白的,它像幕布,充满了在那里生活过的人们的记忆。
回过头来看,伦敦博蒙特旅馆“蹲着的人”将视觉艺术形式的雕塑从墙内搬到墙外,再渗透入日常生活中,也就是我们可以“住”进雕塑里。而博蒙特旅馆此建筑的原型,是葛姆雷常用的“艺术符号”,只是这次他真正把雕塑“搞大了”。
而今,公共雕塑领域的作品似乎都喜欢“玩儿大”,怎么体量大就怎么来。比如杰夫·昆斯(Jeff Koons),他在洛克菲勒中心做了一件高达11米的叫“Split-Rocker”大型装置作品,一半是他儿子的玩具小木马的头,一半是玩具恐龙摇椅,装置的外部则被开花绿植所覆盖——看上去像游乐设施,其实是一个洒水系统,也即绿化艺术的一部分。还有去年中国火得不得了的水上“小黄鸭”,他的作者也是一位大名鼎鼎的爱玩大件装置卖萌的当代艺术家霍夫曼(Florentijn Hofman)。或许有些有想法的朋友们会有疑问:“把大量资源、资金投入到这些雕塑或者姑且称之为艺术品的东西上,是否值得?”这问题的答案,恐怕得取决于你如何看待它们——你是喜欢能被大众接受又乐于亲近的萌态雕塑呢,还是严肃的纪念碑?——其实,在“公共艺术”的“公共雕塑”这种新型的艺术来看,其可能性还有无限长,大型装置或许是可行而受欢迎的,但其定义显然不应仅限于此。后者可见纽约艺术家库尔特·珀西科(Kurt Perschke)的“大红球”——这一直径约4.57m,重约113.4kg的大红球公共装置艺术作品,他总是把这些大红球放置在城市建筑、街道间狭小的空隙中。艺术家说,因为大红球出现的地点会随时变化,一旦大红球出现后,他希望原本受到漠视的街道或巷弄与空间,会再次引起人们的注意。
公共艺术是一种能力场域,而公共雕塑便是这些能量点,能使人重新定义、重新发现我们的居住空间与城市空间,并使人感受到“可游、可居、可卧”的生活方式和精神状态。二千多年前柏拉图提出的问题“艺术何用?”或许,今天的公共雕塑可以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