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再问?正辩,反辩,故事

作者:刘洁 来源:上海艺术家 发布时间:2016-10-09 阅读量:0

上海双年展——艺术与思辨

在面对迅猛的全球一体化趋势以及逐渐过剩的城市和建筑资源时,我们不禁要问,城市的原点在哪里?我们如何立足我们的城市、扎根我们的文脉?因而,艺术问题的提出,不仅是一种创意与设想,也是城市乃至国家形象的软实力所在,它以细水长流之执着而逐渐滋养城市的品味、城市的眼光和城市的魅力。

上海双年展已成为上海城市文化名片之一,它不仅是一个当代艺术展览,也致力打造获取知识、交换知识的公共教育平台。近两年,随着上海双年展愈发自信走向国际语境的对话之路,包括邀请当今国际知名策展人以及新锐策展团队加盟,主办方也是在尝试将艺术展览和艺术活动转换为知识和思想再生产的文化基地,以及文化碰撞、交流、对话的场所。

本期《上海艺术评论》与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PSA)合作推出上海双年展专题,旨在对已走过20 年的上海双年展历史进行一番巡礼,并对即将于今年11 月开幕的第11 届上海双年展做剧透与预告,之后还将继续推出上海双年展专题,敬请关注。

上海双年展20年的发展脉络

“双年展”一词是外来语,英文为Biennial,其原意并不局限于艺术展览,而是指每隔两年定期发生的某件事情或某项活动。双年展的举办往往成为一个国家或城市树立其文化形象的重要手段,展示其软实力的重要平台。

上海双年展创立于1996 年,经国家文化部和上海市政府的批准,由上海市文化局、上海美术馆主办。是中国历史最悠久的当代艺术双年展,也是亚洲最重要、全球十大国际艺术大展之一。创始人之一、著名艺术家方增先曾说:

“目前,中国当代美术在世界各地正受到越来越多的宣传和关注,但作为艺术大国的中国,在国际美术交流中还处在非常外围和被动的位置,国际美术界对中国当代美术现状的了解也由此显得相当片面和狭隘。在美术家们不懈努力地追求中国当代美术精神的同时,我们更应认识到,中国应该有自己的国际级美术展览,只有这样,才能使中外美术家们实现真正的双向选择和平等交流。这既是艺术的高尚理想,也是历史的必由之路。”

1996 年第一届上海双年展成功举办,当属中国当代艺术史上最重大的事件之一。上海双年展的创办目的很明确,如时任上海美术馆馆长方增先在1996年上海双年展图录的前言所述:

“在现有的大多由民间组织筹备举办的展示活动中,尚存许多有待解决的问题,如学术标准的权威性,运作方式的规范性,涵盖范围的包容性等等。1996年上海(美术)双年展的推出旨在以国家美术馆为运作中心,以政府行为的信誉优势,创立一个具有规范化制度,严肃的学术标准以及周期延续性的国家级美术展览模式,并通过今后两届的操作努力和经验积累,争取在2000 年办成国际大展。”

概括地说,上海双年展的建立是为了引导当代艺术健康规范发展,通过确立一种关于当代艺术的国家叙事,从而建立起中国当代艺术的话语权,打造国际对话和交流的桥梁,促进对公众的当代艺术普及教育。也是国家或城市树立其文化形象的重要手段,展示其软实力的重要平台(如历届以来各国使领馆对上海双年展的高度关注和积极参与)。

从第一届以“开放的空间”为主题,第二届“融合与拓展”、第三届“海上·上海——一种特殊的现代性”,正值当时上海经济、社会快速发展轨道上,上海双年展选择上海海纳百川、欣欣向荣的发展为主题来探讨空间与环境、市民生活与迅速发展之间的关系;而第四届“都市营造”、第五届“影像生存”、第六届“超设计”则是上海双年展积极探讨和反映都市生活与设计、与现代化产生的创新生活这些紧密关系;随着2008 年的到来,在经济、社会等快速发展的环境下,上海双年展经历了第七届“快城快客”、第八届“巡回排演”,从这些主题阐述中, 能够读出都市化人群的多元身份,一种反思整个当代艺术及背后的文化制度及意识形态的立场;2012 年,第九届上海双年展从旧跑马场改造的上海美术馆转移到由南市发电厂改建的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经历了地理上一次迁徙,同时也是从上海世博会展馆到美术馆的城市转型,并且由此确立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作为中国第一家公立当代艺术博物馆的典范,同期举办的主题为“重新发电”,形式上更有重新开始,在现有观念上突破迎接更高艺术创新的转折意义。1.5 万平方米的展厅面积带给双年展更多表达空间,形式更多元化、参与性更强的城市项目贯穿了整个展期,并不断深入到城市与大众的生活之中。从2012 年开始,上海双年展打造了双年展城市馆项目。城市馆项目不仅活跃了上海市内的各类艺术或非艺术的空间,更是联动了上海之外的各大城市的艺术势力,将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无墙的美术馆精神延伸到了馆外,让其鲜活、开放、实验的艺术探索点亮了人们的日常生活。2013 年,双年展迎来了它历史上最年轻的工作团队。同时,上海当代艺术博物馆学术委员会暨上海双年展学术委员会成立,为其学术的高度、深度掌舵。从2014 年第十届“社会工厂”开始,双年展采用了总策展人负责制,策展团队更加高效,展览也呈现出高度的一致性。主题旨在探究“社会性的生产”特点和“社会事实”的组成要素。

上海双年展始终思考当代都市文化建设中的诸种问题,以鲜活的视觉艺术方式在全球境遇和本土资源之间、严肃人文关怀和大众时尚之间、都市视觉建构和城市内涵发掘之间,建立起一座交往互动和展示的桥梁。通过20 年的努力,双年展逐步形成了其特有的发展格局与文化定位,在如林的国际双年展中确立起了鲜明的风格和模式。更重要的是——双年展已经为上海的新都市文化与精神文明建设开辟了一个全球性的宣传、展示窗口,创造了巨大的社会效应。

问题正如穴位

第11 届上海双年展的主题为“何不再问?正辩,反辩,故事”。该主题受启发于印度新电影运动先驱者李维克·吉哈塔克的电影《正辩,反辩,故事》(Jukti,TakkoaarGappo,1974),同时,它也暗指本届双年展的策展构思。“何不再问?”既提出了一个问题,又发出了一个号召。在此,答案不是最终结果。本届双年展希望激发一片问题的森林和风暴般强烈的渴望。我们迎接未知,而不是畏惧它。

问题就像穴位,是身体经络上的关键点,对于健康与疾病、快乐与痛苦至关重要。在双年展中把问题放在首位,就如同在当代艺术的肌体上按摩穴位。三个清晰的、概念上的“穴位”成为主策展人Raqs 媒体小组策展工作的支柱——正辩、反辩和故事。从这三个穴位着手,会引出一个开放的、生机勃勃、令人好奇的世界。

在这里,每个艺术家都是问题的化身。

问答时间:你问我答我问你答

策展人提出:

1. 再问一次,会怎样?如果我们在上次提问之后,再换种方式提问,或从不同的角度来重新审视问题,结果会怎样?换句话说,答案不是最终结果。

2. 问题在我们的世界中扮演怎样的角色?

3. 为什么一个当代艺术双年展要把重点放在提问上?

艺术家提出:

1. 来自北京的艺术家双人组孙原和彭禹,问道:力量之间的平衡究竟能保持多久?

2. 现居纽约和台北的中国台湾艺术家李明维,用作品探讨好客与慷慨之间的平衡。他问:生活是不是由一系列的聚合与离散构成?

3. 来自阿根廷、现居德国柏林的建筑师/ 艺术家托马斯· 萨拉切诺,邀请我们聆听蜘蛛的歌。来自瑞士苏黎世的罗班· 迈耶,带领我们偷听化石的声音。这两位艺术家共同提出问题:我们可以听到多久以前的声音,我们何时能听到未来的声音,我们的聆听可以多紧密?

4. 状态的改变,可以导致身份的瓦解么?——当我们最可靠的关系融化、流走或蒸发掉,我们还是原来的我们么?这是现居上海和美国加州的艺术家郑重宾带来的问题。

5. 乔治· 阿德阿格伯,来自西非贝宁的艺术家/民族志学者/ 萨满巫师/ 哲学家则问:当不同世界在街上相碰撞,会发生什么?我们看着博物馆、艺术收藏和预期翻了个个儿,城市的街道成了全球各种新文化交汇的现场,我们不禁要问:未来的世界会是怎样?

6. 上海的杨振中带来艺术作品,让我们反思被视为静默的声音或影像的潜力。他问道:面具或伪装,是否是种揭示,而非遮蔽?而它们揭示了什么?他带领我们反思一切无法解码之物的力量。我们追问面具之下、神秘之处,那像谜一样挥之不去的面孔,它所具有的效力。

7. 跟随现居北京和重庆的艺术家王海川,我们进入一个团体的来世,他们曾在一个逐渐消失的区域生活和工作过——重庆铜元局。王海川与这个团体工作生活了很长时间,满目辛酸地目睹了这些人拆迁、迁走的居民留下的废旧家具和生活垃圾。看到这些风格迥异、形状混杂的残留物品,我们不禁会问,残留物有什么样的生命力?物件和生活方式是如何遭到遗弃、得以重生和留存的?

8. 张怡(现居纽约)的作品,让我们来到沙漠与海洋的边缘。她问道:荒芜中还会有生育的可能吗?被称为“智人”(homo sapiens)的动物在行程搁浅和继续航行之间能找到方法吗?

9. 在SUPERFLEX 的作品中,这个以其对权力持有严谨、投机而幽默的态度而闻名的艺术家小组将带领我们纵观全球经济,揭示动物、哲学家和畜牧业之间不可思议的联系和交流。我们吃的食物,我们喂养的动物、能量供给链及消费以及统治我们的国家是如何相互关联的?在这个能源、能量、交换及消费网络中,压力点和张力点在哪里?

10. 我们非常高兴地宣布由一直与中国有着密切联系的电影制片人默依纳克· 比斯瓦为该影片制作的装置/ 评论片将作为本届双年展的作品之一参展。可以说这是“何不再问”以具体形式呈现的一个实例。默依纳克· 比斯瓦再次追问了李维克· 吉利哈塔克在探索疑问、讲述故事的倾向性和可能性以及激进政治的局限性之间的关系时试图回答的问题。这就是我们如何通过操控、纠纷和故事再次提问的方法。

问题不断产生,提问仍将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