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伟,解放军著名战将。1929年1月加入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同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1年7月转为中国共产党党员。参加中央革命根据地第一至第五次反“围剿”作战。1934年10月参加长征。抗日战争时期率部参加敌后抗日游击战争。解放战争时期先后任东北民主联军第三师第十旅旅长,第二纵队第5师师长。1948年4月,任东北野战军十二纵司令员。11月任第四野战军第四十九军军长。率部参加解放东北和进军中南的多次重要战役。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历任广西军区参谋长,中南军区编练司令部司令员,中国人民解放军防空军司令部参谋长,北京军区参谋长,山东省农业厅副厅长,安徽省农业厅副厅长、农垦厅副厅长。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和二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一级解放勋章。
中国的巴顿将军
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的钟伟,是位极有个性的人,是解放军中有名的战将,战功赫赫,也是位有着传奇色彩的将领。被人们尊为中国的“巴顿将军”。
1975年总参放内部译制片“巴顿将军”,一些老将们看过后,嘴一撇:有什么稀奇,我们也有。谁?少将钟伟。
钟伟,湖南平江人,1915年生,15岁参军入党,在彭德怀的红三军团和徐海东的红十五军团先后任连指导员,团政委,师政治部主任,参加了长征。 钟伟经历过红军反“围剿”、长征时期、抗日战争时期以及解放战争时期的各种战斗,担任过各种职务,指挥战役无数,战功累累。关于钟伟的勇猛善战,在《东北三年解放战争军事资料》(1949年10月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司令部编写)中写东野五师的文字中,能够侧面体现:“该部队系东北部队中最有朝气的一个师,突击力最强,进步快,战斗经验丰富,攻防兼备,以猛打、猛冲、猛追三猛著称。善于运动作战,为东北部队中头等主力师。”这个被誉为头等主力师的东野五师,师长就是钟伟。
钟伟将军在军事方面颇具天赋,他善辨枪声,闻枪响,即知敌之虚实、众寡、进退、攻防。他指挥作战时,狂放精细,勇猛敏捷,机灵过人,人们这样亲切地评价战场上的他:“勇猛似虎,机警似鹿,狡猾得像只老狐狸。”
据说,钟伟一听说要打仗,后脑勺都乐开花,那劲头就像今天年轻人赴约会,谈恋爱。开会就抢任务,抢硬仗,抢不到就大发牢骚。他这边打胜了,别人还在那儿啃,他就去打“小报告”:我说他不行嘛,怎么样?这回该我们上了吧?
说钟伟不比巴顿差,因为他和巴顿一样都有非常鲜明的个性。
抗战初期他在鄂豫挺进支队当团政委,由于与支队领导脾气不合,一气之下带着老婆、刚出生的孩子和警卫班跑了,这一伙人历尽艰辛,在苏北找到了老部队——新四军三师。黄克诚收留了他,让他当了10旅28团团长。如果钟伟被追回去,没准就会被当逃兵给毙了。 广州军区原副参谋长、钟伟的老战友刘如言曾这样回忆:每遇攻城,胜券在握。钟伟将军兴之所至,临池挥毫,均为“XX部缴获”封条,并命下发至士兵。敌城陷后,凡有枪械、弹药、粮食、物资之处,皆有“XX部缴获”封条。有一次条子还贴上了东野总部的两辆过路弹药车,双方争执中,钟伟来帮忙了,“什么你的我的!都是八路,都打国民党”,凭这一句话,5师的人就把车给卸了。友邻部队不服,状告东野总部,钟伟指着“五9币缴获”的条子振振有词:“有封条为证!”
钟伟喜吃好喝,能玩会玩。每到一处,从名酒、名菜到各种有名的特产,钟伟都要尝个肚儿圆。在北满时,一打完仗,钟伟就把部队交给政委和副师长,自己回哈尔滨跳舞去了。等干部战士看到师长回来了,说明就要打仗了。就因为这,他没少挨批评。
据记载,在东北战场上,曾发生过这么一件事:钟伟率部攻克文家台,俘敌大批。国民党军军官大多化装为士兵,藏匿其中。钟伟命令集合俘虏跑步,掉队的统统抓起来审问。果然灵验,掉队者大多为军官,国民党新五军军长陈林达亦在其中。
靠山屯一战成名
说他能与巴顿比高低,因为他能打仗,打胜仗。若问哪一仗打得最过瘾?那当然是1947年春天,三下江南时,在吉林靠山屯打国民党71军88师。这仗不但打得敌人魂飞胆散,精彩之处还在于自己也打得惊心动魄。
1946年冬,东北国民党军依仗其军事优势,为推行其“先南后北、南攻北守”的作战计划,集中4个军的兵力,向南满我军仅有的临江、靖宇、抚松、长白四县展开了疯狂的进攻,企图歼灭东北民主联军南满主力,独占南满,而后集中兵力进攻北满。为配合南满我军作战,粉碎敌人“南攻北守”的作战计划,迫使其南北两面作战,我东北民主联军从1947年1月5日至3月16日,发起3次南渡松花江作战,给敌人以沉重打击,史称“三下江南”。
那时钟伟是东北野战军二纵5师师长,3月8日奉林彪命令率部南渡松花江,准备经靠山屯东进德惠配合东野一、六纵在大房身围歼国民党军新一军一部。靠山屯战斗是我东北民主联军第三次下江南作战的一个精彩片段,唱主角的正是钟伟。3月9日,钟伟率5师到达靠山屯西南。突然,听见西南姜家屯和王奎店那边乱哄哄的。经过侦察,发现是敌军87师262团两个营在此。
在前面的几次渡江作战中,钟伟带着5师没有揽到大仗打,不是破坏铁路,就是配合兄弟部队牵制敌人。路没少跑,苦没少吃,却没消灭多少敌人。三下江南,5师的任务又是配合别人作战,去牵制敌人,钟伟多少有些恼火,此时一听说有敌人可打,钟伟非常开心,立即做出判断:敌人处于运动之中,立足未稳,可以打。然而对于打不打?钟伟和政委发生了严重的分歧。政委认为:东进是全局,上级的命令是铁的纪律,我们不能贪图眼前利益,动摇了总部决心,即使这仗打胜了,我们也是错的。钟伟坚决主张打,他认为:违抗上级命令是不对,但贻误了战机而影响全局就更不对。 意见相持不下,战机眼看就要错过,钟伟下了决心:“就这么定了,留在这里打他个狗日的,打错了,砍头掉脑袋我担着!”钟伟一声令下,5师围住了屯子内国军71军88师264团1337名官兵。
钟伟的性格刚烈,虎劲上来天不怕地不怕,从3月10日凌晨5点到下午2点,钟伟连着接到了林彪三个即时东进的电报,他不为所动,因为看见了战局的转变,他围住了88师一个团,而敌87师正在赶过来增援。钟伟军事素养好,战场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但逃不过他的眼睛。他一面组织部队攻击、打援,一面把战场变化的情况报告林彪,特别强调围住靠山屯的敌人达到了调动敌人的目的,那意思很明白:大量歼敌的好时机来了,我就在靠山屯这里打,你赶快调动其他部队配合我吧!一向执着的林彪终于被钟伟的坚持所动。这一仗打了个本末倒置,把1纵和2纵都调过来,把林彪都指挥了,钟伟也因此名声大振。
最后,5师全歼了88师的一个整团,又反过身来拖住前来增援的87师,林彪再率一、六纵西进一举在郭家屯全歼国军87师,取得了三下江南的全胜。
整个三下江南作战,我东北民主联军北满部队歼灭了敌新1军38师1个团,新30师1个团又一个连及一个保安团;歼灭敌71军88师及军直属队之工兵营的2个连,辎重营的5个连,通讯营的1个多连及野战医院一部;击溃了87师并歼灭了其260团的一个营,另外还歼灭了敌新6军新22师66团的两个连。共毙俘伤敌15250余人,取得了巨大胜利。
三下江南作战,有力地配合了南满我军保卫临江,坚持南满的斗争。我南北满密切配合作战,胜利粉碎了敌人“先南后北、南攻北守”的企图,使敌人不得不停止战略性进攻,由攻势转为守势,而我军则由被动转入了主动,从而扭转了东北整个战局,增强了东北人民斗争的胜利信心,为即将到来的战略反攻奠定了基础。 林彪后来说:要敢于打违抗命令的胜仗,像钟伟在靠山屯那样,三次违抗命令。”在林彪的拍板下,“东总”通令全军嘉奖2纵5师。电称:“我5师当敌88师次靠山屯撤退时,该师立即自动投入战斗,当日在靠山屯以南将敌歼灭一部,回头复将靠山屯敌5个连单独歼灭。这种作战的积极性与机动性,都值得称赞与发扬。”
1948年初,敢于大胆用人的林彪,将钟伟由五师师长破格提拔为十二纵队司令员。在整个四野系统中,钟伟是唯一的一个从师长直接提升为纵队司令员(军长)的。
庐山上仗义执言
钟伟天生性格刚烈、敢于较真,敢于坚持真理。1959年庐山会议之后的一次军委扩大会议上,钟伟在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战斗”中,再次“抗命”,令众人瞩目,再一次成为焦点人物。
然而,在那个特殊年代,在不见硝烟的特殊战场上,他却失败了,而且败得很惨。
庐山会议包括两次重要会议:1959年7月2日至8月1日党中央在江西庐山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和8月2日至16日举行的党的八届八中全会。第一次庐山会议开始了对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的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问题的揭发批判。第二次庐山会议通过了《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关于撤销黄克诚同志中央书记处书记的决定》、《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的决议》、《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决议》和《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八次全体会议公报》等,全会决定撤销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和周小舟4人分别担任的国防部长、总参谋长、中央书记处书记、外交部第一副部长和湖南省委第一书记职务,保留他们的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政治局委员和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以观后效。
1959年8月22日,经过再次扩大的军委扩大会议开幕,揭发批判彭德怀和黄克诚,肃清其在军队30年来的“流毒和影响”。会议第3天,林彪死党、时任空军政委的吴法宪率先发言:“在这里,我要向彭德怀讨还血债。”一语既出,全场皆惊。吴法宪继续说道:“是他在长征途中欠了一军团战士的血债,是他亲手杀害了一军团一位连长。”
林彪听了喜出望外,做出十分气愤的样子说:“他恨不得一下吃了一军团!通通杀尽!因为一军团是毛主席亲手缔造和亲自领导的。”
会场死一样寂静,谁也没有想到谎言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出笼了。
此时,生性耿直的钟伟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亮开嗓门高声说道:“完全是无中生有,造谣惑众。枪毙那个干部你们当时在场吗?我当时在场,事情是我干的。彭总当时不在场,他不知道这件事情!”他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然高喊起来。会场乱了套,人声鼎沸。
钟伟的发言,得到了在座许多人无声的赞许。在人们湿漉漉的目光中,矮个子钟伟突然变得高大魁梧气宇轩昂起来。最后,钟伟被两名荷抢实弹的士兵以“扰乱会场”的罪名架了出去。
从此,在军界威望很高的“战神钟伟”消失了,他再也没能回到他钟爱的绿色军营。
自古英雄多磨难。钟伟开始了失去自由的生活。过了几年,毛泽东很偶然地问起了钟伟的情况,这自然使钟伟案有了好的转机,但他没再能回部队,他被下放到安徽当了农业厅的副厅长。
钟伟不畏强权的仗义执言,使当时身处困境的彭德怀颇为感动。真是疾风知劲草,烈火见真金啊。又过了十几年,彭德怀到了弥留之际,据看管人员记录,彭德怀最后的喃喃念叨中有钟伟的名字。
严于律己显忠诚 钟伟在长子钟来良8个月的时候,就离开了老家走上了革命道路。时隔20年后,即1949年7月,他率部打到了长沙,特地派人去平江接来了儿子。父子俩没有说上几句话,有报告说敌人来了一个军,钟伟乐得跳了起来,说“正愁没有见面礼给儿子呢。”
三天以后,钟伟率部吃掉了国民党的那个军。他兴冲冲回来对儿子说:“小子,爸送你一个军。”
钟来良却噘着嘴说:“爸爸,我想在长沙谋个事。”
钟伟一听愣了,他从内心里觉得欠这孩子的太多,可是他不能给孩子谋事,自己的孩子凭什么特殊化?于是,他出口一句:“我看你呀.就是个种田的汉子,回去吧。”
钟来良也很听父亲的话,从那时起老老实实地种田,终生都与庄稼为伍,没沾过父亲的一点光。
钟伟十分喜欢他的孙女水霞,他回复待遇后就接她到北京读书。中学毕业的时候,孙女要回平江,他舍不得,水霞说:“爷爷,你给我在北京找个工作我就不走了。”
他说:“要回去自己考,不要走后门,那是无耻的。我最恨腐败分子,如果给我一挺机枪,我把他们全突突了。”
孙女离开北京的那天,老将军把手帕蒙在脸上,眼泪一滴一滴地流下来。水霞回到老家平江后,考上了当地的师范学校,来信告诉了他。
他高兴得不得了,当即回信祝贺——“好孩子,你打了大胜仗,爷爷要回去给你庆功。”
小孙子钟社生在黑龙江当兵,复员本来可以安排在哈尔滨。孩子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写信告诉了爷爷钟伟,孰料,钟伟竟给孙子所在部队领导写信,以命令的口吻说:“让他回家自己努力。”
回到家的钟社生越想越生气,会同哥哥一起进京找爷爷要工作。钟伟虎着脸硬是不松口。
钟伟的老搭档原北京军区司令员杨勇得知后,就对他说:“你这两个孙子交给我吧,北京的工作让他们挑。”钟伟说:“老杨,你不要管,让他们自己成才。”接着,对两个孙子说:“我看你们就是种田的汉子,回去吧,和你们的父亲一道把农业搞好。记住,不许动不动就提我的名字,不许和别人争名夺利,不许和别人吵架,不许做坏事。”
钟伟是湖南平江人。上世纪70年代末,他老家平江县委给已在地方上任职的钟伟一封信,信中说:“钟老,您的堂弟偷了一头牛,我们判他五年徒刑,如果您有意见的话,我们还可以改判。”
钟伟不加考虑,操起电话就给县委领导打了一个长途,他义正辞严地说:“我当然有意见,请改判为七年,我看谁敢去说情。”据老家的人后来讲,钟伟将军逝世后,骨灰就埋在老家的园子里,他的那个堂弟跪在他的墓前,嚎啕大哭——“哥,我对不起你,我给你抹了黑……”
一身正气,两袖清风。钟伟一生在工作安排方面没关照过任何子女和亲戚,只给两个人安排了工作,一个是他的警卫员,另一个是他家的保姆。
1980年12月24日,中央军委给北京军区下发为钟伟平反文件:“经中央批准,北京军区司令部参谋长钟伟离职休养,按正兵团职待遇定为行政7级(职级待遇从公布之日起执行)。”后又提高为大军区副职待遇。平反后,钟伟将军向军委报告,要求出山。当时,他的老首长黄克诚将军曾劝他:“你就安分守己呆着吧,若再打仗会去找你的。”此后钟伟将军健康曰差,一病不起,于1984年4月24日去世,终年73岁。
钟伟的遗嘱只有简简单单几行字,但却感人至深:“我死之后,不必补发什么薪金,我的儿孙们都能自立生活了。我自己也不欠任何账目。我的电视机、冰箱都作为党费交给党——另外,我的警卫员和做饭的保姆工作很积极生活也很清苦,请给以适当的照顾。同志们,就此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