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氢弹之父”于敏

作者:刘兆福 来源:党史纵横 发布时间:2016-04-08 阅读量:0

文/刘兆福

2015年1月9日,北京人民大会堂,万众瞩目。习近平总书记亲自为2014年度最高科技奖唯一获得者、中科院院士、著名核物理学冢于敏颁奖,并紧握老科学家的手,如沐春风,温暖人心。

与“中国导弹之父”钱学森、“两弹”元勋邓稼先相比,被誉为“中国氢弹之父”的于敏,则鲜为人知,因为在1988年退休以前,他的名字是绝密。

所以,如此这般抛头露面,于敏一生也就两次,1999年.在表彰研制“两弹一星”大会上,他被授予“两弹一星”功勋奖章。

使命在肩,赤子一腔报国情

1926年,于敏出生于河北宁河县芦台镇(今天津市),在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战乱年代,他从小目睹侵略者暴行,幼小心灵孕育强烈爱国情怀。尽管自己不能像古代英雄那样驰骋沙场,但他坚信,总会有诸葛亮、岳飞式的盖世英雄横空出世,荡寇平虏,重振山河。

于敏自幼冢境贫寒,但勤奋好学,成绩出类拔萃。1944年,在他考上北京大学那年,父亲突然失业,无力再供他求学深造。在同窗好友家庭资助下,才得以迈入北大校门。

1949年,于敏以北大物理系第一名成绩,成为新中国成立后首批高校毕业生,并考取了北大理学院研究生,由于学习刻苦,成绩始终独占鳌头。导师张宗燧很赏识这个得意弟子,“我教学了一辈子,从未见过物理像于敏这么好的学生!”天资聪慧的于敏,在北大是出了名的。一次,代数考试,张禾瑞先生出的题目很刁钻,数学系“尖子生”才勉强得了60分,而学物理的于敏,却考了100分。于敏说,他之所以如此刻苦学习,就是为了实现科研报国的夙愿。

1951年,于敏研究生毕业,被核物理学家彭恒武和钱三强看中,调人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从此开始了科研生涯。

20世纪50年代初,为发展我国原子能技术,于敏根据国家需要,适时调整自己科研方向,他毅然放弃自己喜爱的量子场论研究,转而去搞原子核物理。他很快便掌握了国际原子核物理的发展趋势和研究焦点,瞄准了该研究领域国际前沿课题,并很快撰写出《关于重原子核的壳结构理论》等几篇颇具分量论文。同时,做出了很多创新成果,迅速提升了我国该领域研究水平,受到国内外同行专家的赞赏。

1955年,诺贝尔物理奖得主朝永镇一郎来华访问,对于敏的才华和研究成果大为惊叹,回日本后著文,称于敏为中国的“国产土专家一号”。

核武器,国之重器。当时国际上真正意义的战略核武器,便是氢弹。就在我国尚未研制成功第一枚原子弹时,有关部门高瞻远瞩,作出部署,要求氢弹的理论探索先行一步。与原子弹相比,氢弹的威力要大得多,当然设计研发难度也比原子弹复杂得多。

其实,于敏也没想到这辈子会与氢弹结缘,更没想到个人与国家的命运捆绑得这么紧。一次,与钱三强的秘谈,改变了他人生轨迹。

1961年1月12日,大雪纷飞。于敏应邀来到钱三强办公室。一见到于敏,钱三强直言不讳:“经院里研究决定,请你参加氢弹理论的预先研究,你看怎么样?”

时年34岁的于敏,已在国内原子核理论研究领域,耕耘了十载春秋,眼看要有所发现有所建树的关键时刻,组织上却让他转行。突如其来的决定,令他始料不及。钱三强拍了一下于敏肩膀,郑重地说,“咱们一定要赶在法国之前,把氢弹研制出来,我这样调兵遣将请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相信你一定能干好!”

脑子瞬间短路的于敏,很快回过神 ·来,这是组织对自己科研能力的肯定和信任。他觉得自己性格内向,喜欢宁静,适合从事基础性科研,如果改弦易辙,另起炉灶,这些年的心血不就白费了吗?

然而,一想到从小在日寇沦陷区当亡国奴的悲惨境遇,于敏甚感心痛欲裂,旧中国积贫积弱,屡遭帝国主义侵略、欺辱和蹂躏。新中国成立伊始,又受到西方反华势力战争威胁,如果我们国家没有自己的核武器,不可能屹立于世界之林。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怎么能在祖国需要你的时候,强调个人兴趣、志向和得失?正是这种强烈的民族忧患意识和炽热的爱国情怀,促使于敏面对如此重大、艰巨、光荣而神圣任务时,毅然选择服从组织安排。片刻思考后,他紧握钱三强的手,点点头,欣然接受这一重任。

“国家需要,就是我科研事业的方向和动力,与国家利益相比,个人的爱好得失,就显得微不足道……一个人的名字,迟早要没有的,能把自己微薄的力量,融进祖国强盛之中,便是莫大的欣慰。”于敏说。

据他的同事介绍,于敏这次学术转向,对他个人损失很大,搞氢弹研究,不仅任务重,集体性强,而且意味着他必须放弃原本光明的学术前途,转为绝密的核科研领域,从此隐姓埋名,默默奉献。

长空铸剑,呕心沥血创奇迹

当时,西方国家在核武器研制领域,搞技术封锁,国内氢弹研发更是一片空白,甚至连查阅相关技术资料都成了棘手难题。如此艰苦条件下,于敏带领科研人员,不畏艰险,迎难而上,攻克了一道道科学难关,解决了大量基础问题。“在突破氢弹技术途径的过程中,于敏发挥了关键作用。”中科院院士朱光亚说。

氢弹设计远比原子弹复杂。为了尽快突破氢弹原理,正值年富力强的于敏,工作起来有股“拼命三郎”劲头,殚精竭虑,通宵达旦。

一次,在研制过程中,出现“瓶颈”,无法突破。讨论会上,压力、紧张、焦虑……弥漫整个房间。为了缓解气氛,于敏起身,慷慨激昂地朗诵起诸葛亮的《出师表》,“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一刻,在座的人,都被感动得热泪盈眶,所有人真切体会到个人奋斗与国家命运血脉相连。

一次次陷入困境,又一次次突出重围。然而,氢弹研制,毕竟是非常复杂系统,在研究过程中,一条条途径被提出来,经过一番论证和分析,又一条条被否决。好长一段时间,于敏和他的同事找不到氢弹理论突破口,陷入“山重水复疑无路”的尴尬境地。

不过,“土专家”有他自己的“杀手锏”。于敏特别善于透过现象看本质,在一些纷繁复杂的现象中,他总能理出头绪,拨云见日,条分缕析地找出物理上的“牛鼻子”,明确科研方向。他把这一套提出问题、解决问题的方法,叫做“物理学的分析方法”,许多棘手难题,到了于敏手上,总会被他一一化解。

自从投身研制氢弹那天起,于敏整天脑子想的,除了氢弹还是氢弹,计算的物理模型对吗?物理参数对不对?计算程序是否要改进?应该选择什么样的技术途径?干头万绪,潜心竭虑,令他食不甘味,寝不成眠。

氢弹理论转折发生在1965年,于敏清晰记得,那年9月,一场创造历史的上海“百日会战”,最终打破僵局。

为了找到热核材料自持燃烧的关键技术,于敏率领一支攻关小组,到上海华东计算机所,利用J50l计算机进行设计。搞物理的和搞数学的混合编队,轮流到机房算题,每去一次,就抱回一大堆印满数字的纸带,其他人员就开始分析计算结果。所有参与者,个个激情满怀,干劲冲天,恨不能一夜之间把方案搞出来,但事与愿违,计算结果总差强人意,当量上不去,一时间,办公室弥漫着困惑焦虑愁云。身为学科带头人的于敏,经常给大家鼓劲加油,“振作精神,坚持不懈,不完成任务决不收兵!”他除了给大家做系列学术报告外,大部分时间都在埋首分析计算结果,一个一个数据地看,一个一个物理当量地抠,从而抓住物理实质,总结物理规律——这是于敏一贯的事必过细的科研作风,然后再把思路讲给大家听。

山穷水尽,柳暗花明。在于敏和同事们共同努力下,大家攻克了热核材料自持燃烧瓶颈,找到了突破氢弹关键技术途径,形成了从原理、材料到构型完整的氢弹物理设计方案。

氢弹理论关键技术终于攻破,于敏兴奋得一夜未眠。翌日,便给远在北京的邓稼先打去电话。为了保密,于敏讲的是只有他们才心知肚明的隐语——“打松鼠”,暗指氢弹理论研究有了重大突破。“我们几个去打了一次猎……打了一只松鼠。”邓稼先闻罢,欣喜不已:“你们是不是美美吃了一顿野味?”“不,现在还不能把它煮熟……要留作标本……但我们有新奇的发现,它身体结构特别,需要进一步解剖研究,可是我们人手不够……”“好,我立即赶到你们那里去。”

第二天,邓稼先飞赴上海,在嘉定一小饭馆,自掏腰包摆下庆功宴,以大闸蟹犒劳这些勇于初尝氢弹原理第一只螃蟹的人们。

在研制核武器的权威专家中,唯独于敏没有海外留学背景,但这并不妨碍他站到世界科技高峰。他说,自己并不聪明,要想超越别人,只能比别人更刻苦努力。彭恒武院士说:“于敏的工作,完全靠他自己,没有老师,因为国内当时没有人熟悉原子核理论,他是开创性的。”钱三强称他的工作“填补了我国原子核理论的空白”。就连诺贝尔奖得主、核物理学家玻尔访华时,称赞于敏是“一个出类拔萃的人”。

作为中国本土培养起来的核物理学家,于敏在核物理领域的的高超造诣有目共睹。在科研实践中,他还摸索出一套行之有效的科研方法:“于氏独门秘籍”——“粗估法”。与他共事多年的何祚庥院士,更是对他这种科研方法赞赏有加,“于敏的这种粗估方法,是理论研究的灵魂。”

一次,一位法国物理学家来华讲学。这位专家刚把试验准备、装置及过程介绍完毕,于敏便对身边的何祚庥说出了这个过程的分支比是多少。“这是个较为稀有的核反应过程,你怎么知道的?”何反问。“先听下再说”,于敏制止他追问。当法国专家公布试验数据,果然与于敏想的不谋而合。

于敏的这种“粗估”科研方法,被同事们争相仿效借鉴,成为解决某些领域关键问题屡试不爽的“神器”。

于敏的这种先见之明,不仅表现在高深莫测的理论上,更多地体现在科研实践中。

一次,大家看到国外报道一个重要元素的新截面数据。这个数据高得离谱,如果试验数据是对的,将对热核反应大有裨益,可若是错的,则会南辕北辙。然而鉴别数据真伪,只有重复这个实验,但要耗时费力。

真理不辨不明。于敏决心厘清数据真伪。两天之后,他在全所做报告,从核反应基本理论出发,分析各种物理因素,进行详尽推导,最后胸有成竹宣布:外国报道的数据是错误的,从而避免了劳民伤财,得不偿失。后来国外权威机构公布那个试验数据的确存在谬误。

氢弹原理的突破,令大家斗志昂扬,恨不得立马造出氢弹来。但是,氢弹理论方案出台后,还有大量的技术问题和工程制造问题需要解决,况且氢弹原理成功与否,尚需核试验的检验。接下来,于敏带领一千人马,继续奋战,为氢弹原理实验做着精心准备。

1966年12月28日,罗布泊核试验基地。鲜红的火球腾空升起,巨大蘑菇云翻滚而上……当听到试验数据与理论预估结果完全一致时,于敏一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为了赶在法国人前面爆炸第一颗氢弹,于敏和同事们马不停蹄,日夜奋战,所有参与研发者齐心协力,终于争分夺秒,抢先一步。

1967年6月17日,我国政府正式对外宣布:中华人民共和国成功爆炸了第一颗氢弹!中国成为继美国、苏联和英国之后,第四个掌握氢弹原理和制造技术的国家,它是中国核武器发展史上第二个里程碑。外媒盛赞中国,“闪电般的进步,神话般的不可思议!”当法国总统戴高乐听到这一消息后,勃然大怒,把原子能委员会成员痛骂一顿。

从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到第一颗氢弹试验成功,中国核武器研发速度震惊世界。美国用时?年3个月,苏联为6年3个月,英国为4年7个月,法国为8年6个月,而我国白手起家,自力更生,仅用了2年8个月,这举世瞩目伟大成就,于敏功不可没。

尽管在氢弹研制中居功至伟,但面对“氢弹之父”称誉,于敏称“受之有愧”,他说,“核武器的研制,是集科学、技术、工程于一体的大科学系统,需要多方面的力量密切配合,才能取得现在的成就,我只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氢弹又不能有好几个‘父亲’。”

目前,世界上有5个国家拥有氢弹,但构型只有两种——美国的T-U型和中国的于敏构型。

一辈子研究核武器的于敏,自称“是和平主义者”,正因为怀抱对和平的强烈渴望,才让本可以走上科学顶峰的他,将自己一生默默奉献给了祖国核武器的研发。“我不愿意打仗,打心眼里希望核武器全部销毁,可是,核大国扬言用核武器袭击我们,要想不受人家欺负,就不能没有核武器。”于敏说,“中国的核武器是属于战略防御性质的,完全是为了自卫,因此技术路线也与外国不同。”

1986年,于敏审时度势,对世界核武器发展作了深刻分析和预判,认为美国核武器的设计水平已登峰造极,创新空间有限。为保持自己的核优势,会限制别人后来居上,他们很可能会加快核裁军谈判进程。倘若那样,我国该做的热核试验还没做,该掌握的数据还未得到,核武器事业可能停滞不前。

于敏感到事关重大,与邓稼先联名上书中央,陈述利弊,希望加快热核试验进程。

果不其然,1992年,美国提出禁止核试验谈判。接着,全面禁核条约签署。于敏的那次上书,为我国争取了至少10年的热核试验时间。“这次上书建议,可以与原子弹和氢弹技术突破相提并论,不然,我国的核武器水平会相当低。”于敏的同事胡思得直言。

“更看谋略称筹幄,会见精神坐折冲”。于敏的高瞻远瞩,雄才伟略,“折”掉了美国的阴谋。因此,他又被视为我国核武器事业发展的战略家,从某种意义上看,他甚至做到了像诸葛亮那样,运筹帷幄,料事如神。

风高范远,桑榆晚景霞满天

于敏身影,在氢弹研发道路上渐行渐远,逐渐淡出公众视野,由此开始长达三十载隐姓埋名生涯,为了国防事业,他甘当无名英雄。由于涉及国防机密,就连他的夫人孙玉芹,甚至都不知晓丈夫每天从早到晚都在忙些啥。直到1988年于敏退休时,身份解密,蒙在鼓里的夫人,才恍然大悟,“没想到,我家老于是搞尖端秘密工作的!”

由于长年累月的科研攻关,废寝忘食,积劳成疾,于敏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尤其氢弹爆炸成功后,他的身体条件非常糟糕,强烈的高原反应,令他没有食欲,疲惫无力,即便宿舍到办公室只有百米之遥,他都要蹲下来歇几次,吐几次,甚至在开会时,他会虚弱得连讲话的力气都没有。出于强烈的责任感,一直坚持到技术问题解决后,他才离开青藏高原。以后,于敏又八上高原,六进戈壁,来回奔波,几次病倒,与死神擦肩而过。

1969年初,因奔波于北京和大西南之间,沉重的精神压力和过度劳累,使得于敏的胃病日益加重,身体瘦得形销骨立。在首次地下核试验时,他身体虚弱得连走路都很困难,上台阶要用手提着腿才能迈上去。在做热核试验,当于敏被同事们拉到小山冈看火球时,突然脸色苍白,冷汗淋漓,由于操劳过度和心力交瘁,当场休克昏迷过去……

1971年10月的一天深夜,于敏正伏案钻研,突感身体不适,头晕眼花,叫醒妻子。孙玉芹见他脸色蜡黄,气喘吁吁,赶紧将他扶起来,不料,于敏身子一软,摊倒在地……经医生及时抢救,才化险为夷。

1973年的一天,于敏从绵阳返京的列车上开始便血。回京时,人便昏厥过去,尚未进家门,便直接进了医院,由于抢救及时,才转危为安。同事说,“于敏是工作狂,钻研起来不要命,就是铁打的身体,也会被累垮的!”

八千里路云和月。自从担起研制氢弹重任那天起,于敏不但要隐姓埋名,而且还要远地奔波,呕心沥血,一次次出差,一日日操劳,一步步前行……在条件艰苦的环境里,凭籍信仰、毅力、智慧和心血,孜孜以求,鞠躬尽瘁。可以这么说,为了中国氢弹早日研制成功,于敏不惜付出生命代价。著名科学家周光召称他,“毕生奉献,学界楷模!”

工作上,于敏心无旁骛,继晷焚膏;生活中,却有点“不上心”。

由于工作繁忙,很少顾家,妻子孙玉芹也很理解他,柔弱肩膀扛起家庭重担。一次,他难得有闲,觉得妻子操劳家务甚是辛苦,遂撸胳挽袖,帮妻子洗衣服,一盆一盆往洗衣机加水,嘴里数着数,干得非常起劲,加着加着,不由皱起眉头,只见水一盆盆加进去,却不见衣服飘起来。妻子过来查看究竟,发现他没关排水阀,做了半天“无用功”。

于敏对氢弹研究几乎到了痴迷程度。一次,妻子让他去食堂打饭,他脑子里想着氢弹数据,随手拿个塑料袋去了食堂。等将买来的包子米饭装进去时,不料,“扑通扑通”从袋底下掉了出来,原来这个袋子没底。周围人见状,不由哈哈大笑。

还有一次,妻子好不容易说服于敏陪自己去王府井,到了百货大楼前,于敏不肯进去,说在门口等着。妻子只好自己去购物,等出来时,却不见丈夫身影,回家也不见其人。晚上,于敏一脸倦容回来,妻子问他去了哪里,他说,找个僻静地方思考氢弹问题去了。

学术如山,性情如水。于敏不仅以其学术贡献,令后辈高山仰止,更以其平和善良性情,赢得身边人的爱戴。

在单位,大家都知道向于老请教有“三不”:一是不论时间和场合,随时随地可以提问;二是不论范围,物理的、工程的、以及其他相关学科的,都可以问;三是不论问题大小、难易,尽管问,一样耐心解答。许多同事都有这样亲身感受,于老总是将自己的知识、方法、诀窍乃至重要想法,和盘托出,毫不保留告诉大家。

作为我国核物理领域泰斗级人物,晚年的于敏,慨叹一生有两大遗憾:一是年轻时没机会出国深造,在他看来,这对一个科学家来讲,是很大的遗憾;二是因为工作太忙,对儿女关心不够,没能培养成对国家有所建树的人,虽然想起来略有遗憾,但无怨无悔。

随着年龄增长,于敏的记忆力今非昔比,当学生安慰他时,他幽默地说:“我现在是‘硬件’老了,‘软件’还年轻呢!”他的得意弟子蓝可说:“老先生讲课、作报告,很少看讲稿,经常是不暇思索,便可以写满一黑板公式,看得人眼花缭乱,他却讲得眉飞色舞。有时算一个结果,手持计算机还不如老师算得快。”

“父亲最崇拜诸葛亮和岳飞,诸葛亮的‘淡泊明志,宁静致远’,是他的座右铭,也教育我们只有‘淡泊名利,才能潜心做事,学有所成’。而父亲教会他心爱孙子的第一首诗,就是岳飞的《满江红》……”儿子于辛说。

退休后,耄耋之年的于敏,除了继续钻研核物理外,还学会了打太极拳和做健身操,他最喜欢中国历史、古典文学和京剧,每天至少花3个小时遨游书海,吟诗作赋,《三国演义》《红楼梦》《资治通鉴》是他最爱书籍,隔三差五,还会去看场京剧。 老人晚年生活,过得丰富而多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