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兵作为近现代陆军的主要火力突击力量,有着“战争之神”的美誉。人民军队自建军之始,便对炮兵十分重视,经过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战争的发展,人民炮兵也在血与火的淬炼中走向成熟,为建立和保卫新中国立下汗马之功。在革命队伍里,有一位开国中将长年与火炮结缘,在我军炮兵发展历程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就是被誉为“神炮将军”的匡裕民。
横空出世,“炮筒子”初露锋芒
1907年1月,匡裕民出生于江西省万安县上芫村的一户农家,因其出生时雷声大作,被母亲称为“炮筒子”。不料匡裕民果真与大炮结下不解之缘。生于贫寒之家,匡裕民从小尝尽艰辛,1926年9月,北伐军打到万安,向群众宣传革命道理,匡裕民深受启发,便果断加入农民协会,走上革命道路。之后,匡裕民先后参加万安县农民暴动及一系列武装斗争,由于作战英勇,1929年9月他被发展为共青团员,后于1930年3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成为赣西南红军学校第三分校特科队的一名学员。特科队设1个迫击炮连,匡裕民一参加红军就当上了炮兵。1931年1月,从特科队结业后,他被分配至红一方面军总司令部警卫团三连九班任班长,参加保卫红军总部和首长安全的工作。
1931年5月,匡裕民随部队参加了第二次反“围剿”作战。在攻打广昌的战斗中,城北的敌人凭借工事负隅顽抗,猛烈的机枪火力一度把红军压在山腰进退不得。红军指挥员命令炮兵连拿下敌人火力点,结果打了几发都未能命中。紧急时刻,匡裕民挺身而出,他稳住炮身,沉着瞄准,首发炮弹即命中目标,然后连发数弹,将对方机枪阵地打哑,紧接着红军大部队迅速攻入城内。广昌之战,歼敌一团有余,朱德总司令事后夸奖匡裕民说:“你小子的炮可真神,一炮就把老蒋的机枪班端了,小心老蒋找你算账哟!”匡裕民回答道:“我就怕老蒋不来呢。”从此,匡裕民“神炮手”的名号便在红军中传开了。1932年5月,他光荣加入了中国共产党。
历经中央苏区无数次战斗的洗礼,匡裕民的炮兵战术愈加精熟,并先后担任红一方面军总部炮兵连连长及红三军团特科队队长、炮兵营营长。1934年8月,国民党军集中兵力在飞机、大炮配合下对红三军团和红五军团一部坚守的阵地发起猛攻,匡裕民率炮兵营以准确猛烈的火力,支援步兵进行顽强防御。激战3日,发射炮弹700余发,打得国民党精锐部队第89师丧失了战斗力。战后,炮兵营受到军团首长表彰。在长征途中,匡裕民也是当仁不让,每遇险阻即以精准炮火为红军开道。同时由于部队缩编,他又调到红一军团工作,历任炮兵连副连长、山炮连连长。1936年10月,红军三大主力会师,此时全军仅有4个炮兵连,匡裕民就是4位炮兵连长之一。
保家卫国,“神炮手”扬威异域
1950年10月,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在志愿军炮兵司令部的安排下,匡裕民率炮兵第2师第29团于10月23日入朝。1950年10月25日,志愿军发起第一次战役,匡裕民参与指挥炮兵部队配合志愿军主力歼敌1.5万余人,打响了出国第一炮。1951年2月,志愿军炮兵司令部改为炮兵指挥所,匡裕民任主任。
1952年10月,美军在金化以北上甘岭地区发动了“金化攻势”。整个上甘岭战役历时43天,美军先后投入兵力6万余人,炮兵18个营、坦克200余辆、榴弹炮300余门,发射炮弹190万发,投掷炸弹5000余枚,出动飞机3000余架次。志愿军炮兵数量和火力虽远不及美军,但在匡裕民及炮兵指挥机关的统一组织协调下,适时加强兵力,调整部署,按照战役不同阶段确定炮兵火力运用重点,终于取得了以少制多的胜利。此次战役中,志愿军炮兵共发射炮弹35万余发,击毁美军坦克14辆、汽车29辆,毁伤美军大口径火炮60余门,击落击伤飞机270余架,配合步兵打退了美军营以上兵力冲击25次,营以下兵力冲击650余次。《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战史》记载,美国人无可奈何地承认,“战斗困难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中国的大炮发挥了惊人的作用”。
匡裕民几乎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的全过程,指挥志愿军炮兵作战,屡建奇功,在近3年的战斗中共毙伤敌15.8万余人,击毁击伤敌火炮570余门、汽车880余辆、坦克940余辆,摧毁敌碉堡2490余座,为战争的最后胜利作出了重要贡献。毛泽东高度评价了志愿军炮兵所作出的贡献:“今年秋季作战,我取得如此胜利,除由于官兵勇敢、工事坚固、指挥得当、供应不缺外,炮火的猛烈和射击的准确实为致胜的要素。”
初心不改,老红军赤子情怀
匡裕民戎马一生,战功赫赫,但始终保持艰苦朴素、清正廉洁的作风,也从不宣扬功劳、不以权谋私。对待亲属子女,他要求极其严格,从不为他们工作调动、职务提升等问题开后门、找路子。有一次,他视察次子所在部队,为不扩大影响,就没有顺便去看望一下孩子,以至于部队很多人都不知道匡司令员有个儿子在这里当兵。匡裕民晚年病重之际,组织为了照顾他的家庭,提出把他的次子从沈阳军区调到中央军委炮兵机关,他坚决不同意。更鲜为人知的是,匡裕民在抗美援朝中经历过丧子之痛。第二次战役期间,匡裕民长子不幸牺牲。消息传到炮兵指挥所,匡裕民摘下军帽,沉默片刻,强忍悲痛,坚毅地说:“他是为祖国而死,为朝鲜人民而死,死得光荣!”
匡裕民虽然对子女从严要求,对战士却关爱有加。他常说:“无论元帅,还是将军,如果没有千百万战士的鲜血,就不会有他们的勋章,我们应该关心和爱护战士!”他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每当看到战士生病或者是家里有困难,他都慷慨解囊相助。其中有一名警卫员因为家里遭受水灾,处境困难,匡裕民便偷偷寄去200元钱,帮助他一家渡过难关。事后,那名战士知道了,激动地说:“首长待我们真是亲如父兄。”1977年4月9日,匡裕民不幸病逝,离开了他为之奋斗一生的人民炮兵事业,享年70岁。